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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国绝句艺术的满园春色中,许多名句犹如一枝枝红杏,以盎然的春意喧闹于人间。这些名句是美和智慧的结晶,千百年来传诵于人口,滋润着人心,有些甚至作为格言和谚语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名句美就美在生动地表现了人间至情。我国人民向来珍重友谊,很多名句就是把它镌刻在历史长河之中。王维的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(《送元二使安西》),高适的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”(《别董大》),这两个送别名句,表面看来意义相反,前者是以恋恋不舍的劝酒,表达对友人前路孤寂的忧戚,后者则是以旷达的声腔,抒写对友人前路不乏知己的祝福;但这一悲一喜,一抑一扬却都是表现了重友珍谊的诚挚怀抱。至言不饰,这两个名句好就好在以至言表至情,因而流传久远。
我国人民向来重视修身养性,构建高尚的人格。很多名句为此艺术地厘定品德的标准,提供人间的楷模。有两个咏物的名句,就是如此:元代王冕的“不要人夸好颜色,只留清气满乾坤”(《墨梅》),明代于谦的“粉骨碎身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”(《右灰吟》),此两名句皆是依据物象的特质,巧妙抒写出与之相契合的高尚情怀,前者歌颂了不计毁誉,只留清风的朗朗正气,后者则赞美了百折不挠,唯存清白的铮铮铁骨。名句高悬,众人追随,历史上出落多少英杰。
还有些名句因为熔铸了某种生活的规律性认识,所以赢得人们长久的记忆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(《题西林壁》),苏东坡这个名句,揭示出“当局者迷”的历史局限性。“不畏浮云遮望眼,自缘身在最高层”(《登飞来峰》),王安石这个绝句则是表现了登高必能望远的生活真谛。我们可以看到,这些绝句都是因地制宜地提炼出生活真理:身处山中而产生观察生活的不确定性,屹立高峰而产生遥望千里的坚定性,因此都富有生活的现场感。其洞察生活底蕴的努力,都是表现了一种认识论的追求,因而又富于历史感。
名句之所以引人喜爱,还因为它们具有绚烂多姿的美学形态。有的是清新明丽的,例如杨万里的“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”(《小池》);有的是迷蒙旷远的,例如韦应物的“春潮带雨晚来急,野渡无人舟自横”(《滁州西涧》);而徐凝的“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”(《忆扬州》),则是于隐微含蓄中让读者去想见扬州的繁丽夜景和迷人月色。诸多名句各呈异彩,满足了多种多样的审美要求,引导人们走进一个美不胜收的艺术世界。
这些绝句艺术中的名句,全是古时各代人所创作,莫不表现了中华民族的高尚美德,莫不表现了中国人在历史实践中的真理性认识,莫不表现了中国诗人对生活美的发现,因而它们都超越历史,跨越时代,成为一种不朽的美的存在。它们都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一种显现,我们应该珍视并利用它们来创造我们新的精神境界和新的文化成果。(吴欢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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